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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混淆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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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老师里面,他最喜欢梁心铭。

    梁心铭会亲自陪他玩捉迷藏,率领一群小太监,将兵法谋略融入其中,让他学习领会。

    梁心铭教导他:身为皇子,首先要学会自保;一个无法自保的太子,是很难顺利登上皇位的。每当宫中有事,她都让他暗中留意事态进展,引导他发现疑点和线索,找出真相,和母后处置结果相互印证。因此缘故,有那么几年,皇宫内风平浪静,一点儿阴私邪祟都没有。

    十二岁时,他视线转向宫外。

    梁心铭带他参与京都府衙的经济治理和诉讼,了解天子脚下的市井百态;带他参与刑部大理寺的重案查证;带他了解工部水利兴修、河道治理;带他参加年尾户部收支清算,了解大靖经济;带他分析吏部人事任免背后的种种因由;还有兵部的部署、礼部对外的政策等,让他了解六部,又不许他陷入六部的具体事务中。

    他听说王壑学机关术数,也想学。

    梁心铭正色道:“太子是储君,将来坐拥天下,不能局限于某一项人事,须得知人善任,方能泽被苍生。”

    天下有识之士都可为他所用!

    再后来,他便上朝听政,梁心铭给他布置的课业也都和朝政有关,将所学融入政事。

    ……

    “皇上,皇上!”

    嘉兴帝惊醒,抬眼一看,吕畅正站在御案前,手持军报,神色凝重,已经唤了他几声了,忙问“何事?”

    吕畅疑惑地问:“皇上这是?”

    嘉兴帝见他盯着自己的脸,才惊觉脸上凉凉的、湿湿的,急忙伸手一抹,抹了一手泪,黯然低声道:“王相和梁大人都去了。”——为什么他不觉喜悦?

    吕畅重重道:“尸骨无存!”

    嘉兴帝道:“她终究还是立了功。”

    吕畅再道:“皇上,他们尸骨无存!”

    嘉兴帝道:“朕知道……”

    吕畅道:“皇上真当他们死了?”

    嘉兴帝猛抬眼,“此话何意?”

    那眼神倏地犀利起来了,刚才的伤感、恍惚都不翼而飞,代之而起的是炯炯逼视。

    吕畅指着军报道:“皇上请看,忠义公称:梁大人原定计策是和他分头行动,他率领大军奇袭敌军后方,待敌人察觉,回军救援时,梁大人趁机营救王相,樊纲率军接应。谁知被内奸走漏消息,敌人有了准备,以十万大军将梁大人围困。樊纲不发救兵。梁大人和王相深陷重围,不得已才临机应变,选择与敌同归于尽。忠义公已将樊纲拘押了!”

    原来那军报后面还有内容,嘉兴帝被王亨和梁心铭以身殉国的消息震呆了,便没看到。此时听得惊心动魄,喃喃道:“那样情势下,她居然还能灭敌……”

    吕畅陡然提高声音道:“皇上!”

    嘉兴帝抬眼,不悦道:“你想说什么?”

    吕畅道:“樊纲是皇上派去玄武关,特为牵制忠义公的。这次他接了皇上的旨意,才故意泄露军情给安国,一是要借刀杀人,除掉王亨和梁心铭;二来给梁心铭定一个‘为救夫君,贻误军机’的罪名,使皇上有借口将王家连根拔起。现在,梁心铭不但没有罪,反立功,夫妻为国捐躯;忠义公又揭发了樊纲,指证樊纲通敌。皇上,大事不妙了!”

    嘉兴帝也觉麻烦,想想道:“樊纲不能留了。”

    吕畅无奈道:“皇上尚未明白微臣的意思。”

    嘉兴帝道:“你究竟是何意?”他脑子现在乱的很,心情也就不大好,口气也不耐烦起来。

    吕畅道:“微臣怀疑梁心铭和王亨没死。这一切都是梁心铭的计策!她要改朝换代了!”

    嘉兴帝大惊,“胡说!”

    吕畅道:“皇上,樊纲是皇上的心腹,梁心铭岂能不知?为何在制定计策时,让樊纲接应她?”

    嘉兴帝:“……”

    这确实不合常理。

    梁心铭简直就在送死!

    她会无缘无故送死吗?

    这不可能!

    嘉兴帝受梁心铭十几年教导,更熟读兵法韬略和经史文章,忽然脑子里划过一道亮光,想起一件事来:

    先帝在位时,适逢白虎王叛乱,玄武王和朱雀王也被卷入其中。白虎王谋反事败,先帝依然忌惮玄武王,玄武王也怕先帝对张家下手。君臣相疑,陷入僵局。当时的玄武王乃现任玄武王之父张正和,在与白虎王的决战中,选择与敌同归于尽,表明忠心,从而换来了先帝的释然。

    梁心铭和王亨以身殉国,是效仿当年的玄武王表忠心,希望皇帝能释怀,放过王家?

    嘉兴帝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梁心铭的用心。

    然而却听见吕畅道:“梁心铭故意送死,以身殉国,全了她夫妻的忠义之名,皇上再要处置他们、处置王家就没了借口。而他夫妻却转明为暗,更陷皇上于不义——樊纲事发,天下人都将骂皇上忘恩负义、杀功臣。皇上将失信于天下!将来还有谁肯辅佐皇上?”

    嘉兴帝如雷轰电掣般呆滞。

    吕畅仿佛怕打击他不够似的,继续道:“皇上还有一个心腹大患,那就是王壑!”

    嘉兴帝木然道:“王壑?”

    麻木的忘了这是谁了。

    吕畅痛心道:“有一件事,事涉先帝,微臣原不想说。微臣想着,只要王亨和梁心铭死了,这件事就埋葬了吧,然事到如今,微臣不能不说了。”

    嘉兴帝喝道:“说!”

    吕畅道:“臣闻市井传言:王壑是先帝的骨血!”

    嘉兴帝“啪”一拍桌,厉声道:“大胆吕畅,敢诋毁先帝!简直是一派胡言!”

    吕畅一撩官服下摆,跪下,道:“皇上,这是何等大事,微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不查实了怎敢告诉皇上!”

    嘉兴帝浑身颤抖起来,一股恐惧从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连声音都发颤,“你查实了?”

    吕畅道:“是。皇上可知,王亨幼年曾得怪病?”

    嘉兴帝点头道:“长不高。”

    吕畅道:“不但长不高,也活不长,还不能生育。后来虽经东方神医治好,看着与常人无异,却依然是不能生育的,可是梁心铭却生了两个儿子……”他直呼王亨和梁心铭的名讳,已然不再尊重他们。

    嘉兴帝吼“证据,朕要证据!”

    他眼睛都红了,无法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