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恨意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 www.biquge34.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喜宴结束,朝中的众位大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事重重地离开,众人都忙着回府,调查失踪下人的下落,万一真是个混进来的奸细,虽然他们也很冤枉,到底摆脱不了失察的罪名。

    莫颜正在听墨冰禀报情况,掌柜是冯家的老人,从几年前就没见到自家小姐,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

    掌柜想,或许小姐一个女子,出门不方便,身子不太好,他作为下人,更应该尽心尽力,每笔账目账房核算后,他还要亲自对账。

    “每年隆庆珠宝所赚得的银钱,都被人提走,冯掌柜竟然没有过问?”

    莫颜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任劳任怨,从不揣测东家用意的老实人,到哪里去找?她要批发一百个!

    “没有,起初是冯小姐交代过的,而提银子的每年都是同一个人,冯掌柜从来没怀疑过。”

    大笔金银去了哪里?莫颜勾勾唇角,讽刺一笑,如果冯小姐真的和袁焕之有染,怕是用于支持袁焕之的野心了吧。

    养兵,军需,收买人手,培养死士,做什么都离不开银子,以袁焕之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没准是出卖自己的身体,骗取冯小姐的信任。

    这样的人放在现代,就是个彻头彻尾吃软饭的啊!

    “冯小姐失踪很久,在冯家的宅邸,下人们只听说她去乡下住一段日子。”

    己方用最快速度抄了冯家老宅,下人迷迷糊糊,众口一词,他们眼神闪烁,很显然知道些内情。

    “浆洗房的婆子是从聊城跟来的,她说当年洗冯小姐的衣物时,发现她两个月没有来小日子。”

    之后不久,冯小姐匆忙离开,婆子猜测自家小姐的和野男人贪欢,怀有身孕,没准那个人是府上的家丁。

    肚子瞒不住人,要么喝一碗避子汤,要么生下来,总要找个掩人耳目又稳妥之地。

    “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袁焕之的,生下来对她来说都是唯一的选择。”

    莫颜一手托腮,无聊地敲击桌面,机关算尽,到头来出现个神转折,她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是啊,冯家家财丰厚,冯小姐是独女,早晚要找女婿入赘。”

    如果能生出个儿子继承香火和家业,对冯小姐来说,才是喜事一桩。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冯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到底在哪里,生还是死。

    众人分析,以上是猜想之一,并不能很确定。

    冯家和袁焕之扯上关系有些牵强,隆庆珠宝接到莫府送出的请柬,老掌柜备下礼物,但是他自知身份低微,所以没有出席。

    袁焕之偷了请柬,冒名顶替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一切和冯家背景巧合而已。

    “空口无凭,不可全靠猜测,总得拿出点真凭实据,冯府的下人们暂时关押,好生审问。”

    莫颜揉揉发疼的额角,若是这样下去,袁焕之还没抓到,她就成了妄想症患者。费脑子的事还是交给皇叔大人,她偷懒,等待结果就好。

    秋风送爽,夜风寒凉,到处弥漫着桂花的香气,临近中秋,宫内布置一新,回廊下换上八角带着团圆字样的宫灯点缀,橙红色的光晕温暖,衬托出喜庆的气氛。

    还有两天,天上的月亮更大更圆,莫颜静静地赏景,思量着,今日大哥和陈英,应该度过别样的洞房花烛。新娘不能圆房,不晓得大哥会不会使出新花样。想到在喜房看到有蹊跷的屏风,她不禁脸热。

    *是夫妻间的私密事,就那么大张旗鼓地摆在床头,实在是……露骨,莫颜脑海中闪现出这样一个形容词。

    “父皇,母后。”

    宝贝和宝宝手拉手,走进偏殿,万俟玉翎和莫颜在外体察民情,两个小的都会来陪着贝贝,多余。

    万俟玉翎坐在窗边对弈,神色平静,他垂眸,灯火下只能看到一个清冷的侧颜。

    “宝贝,你今日及时发现坏人,和母后说说,想要什么奖赏?”

    莫颜抱住宝贝和宝宝亲了亲,自己生下的小娃是机灵鬼,她非常有成就感,可见遗传基因是多么重要。

    “恩……”

    宝贝侧过头,看看没有抬眼的父皇,抓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地道,“想和父皇,母后一起睡。”

    皇家子嗣再早熟,不过是个孩子,渴望和爹娘在一处。然而万俟玉翎为培养二人的自理能力,从很小就让他们单独住在卧房内,身边只有几个信任的人伺候。

    宝贝这半年来懂事不少,隐隐知道自家的爹爹不同,是万民的主宰,他小小的心灵里,产生敬畏之感。

    “对,和爹娘一起睡。”

    宝宝更淘气些,在偏殿撒欢地跑一周,用头蹭了蹭莫颜的衣角撒娇。

    万俟玉翎不动声色地观察这边的动静,他和莫颜商议好,严父慈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此刻听到宝贝的要求,他对莫颜使了个眼色。

    从莫府回宫,夫妻俩先到藏书阁找到一本春宫,二人说好晚上床头不见不散一起研究,深入了解。

    如果让两个小的挤在中间,他们怎么表演高难度动作?

    “换个要求。”

    万俟玉翎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你能发现来者心术不正最好,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母后……”

    宝贝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父皇现在不让他骑大马,还总霸占他的母后。

    莫颜眼角抽了抽,假装看不懂皇叔大人的眼色,非常痛快地答应包子们的请求。

    结果,这一晚自作孽不可活。宝贝和宝宝得寸进尺,非要贝贝和多余也一起睡,美其名曰,他们是一家人。

    夜里贝贝被宝宝压到小胳膊大哭,多余尿床两次,好不容易拾掇好,贝贝又闹着喝奶。

    万俟玉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子给两个小的喂奶,欲火焚身毫无办法,等折腾完了,也到了早朝时分。

    得不到纾解又无可奈何的他比以往更清冷,坐在龙椅上冷眼一扫,文武百官立即下跪磕头。

    ……

    天还不亮,透过高丽纸看窗外,一片漆黑。

    莫颜把贝贝和多余放入摇篮,又把宝贝和宝宝抱到小榻上,准备一人独占龙床,补眠到日上三竿。

    “娘娘。”

    墨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听到里面轻声的应答,把殿门推开一个小缝隙,闪身而入。

    “怎么,打听到冯小姐的消息了?”

    莫颜用手捂嘴,打了个呵欠,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冯小姐如果真和袁焕之有关系,被藏起来,这么短的时间内定然找不到。

    “怎么,墨冰,你半夜出去杀人了?”

    莫颜撩开纱帐,动了动鼻子,墨冰身上带着凉气,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不是奴婢出去杀人,是天牢那有消息。”

    晚上,永平侯和看守牢狱的暗卫提出,他口渴,要喝一壶茶。暗卫满足他的要求。

    依照万俟玉翎的意思,等蛮族一事解决,永平侯一人不成气候,让他终身在牢狱中度过。

    看在大吕氏好歹是莫家亲戚的份上,网开一面。

    天牢关押的都是朝中重犯,多为官员,有单独的房间,永平侯和大吕氏住在隔壁,夫妻二人无交流。

    大吕氏中风瘫痪,需要丫鬟婆子伺候饮食起居,若是床单一日不换,熏人的味道就会飘向隔壁。

    这几日大吕氏好了一些,脑子不那么糊涂,她说话困难,吐字不清楚,经常骂永平侯。

    “在一个时辰之前,大吕氏不知道怎么到了铁栏杆那,被摔了茶壶的永平侯用碎瓷片割喉,然后他自己也抹了脖子。”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暗卫发现赶到,只看到永平侯最后一个表情,很是讽刺的。

    两个害虫死了,大快人心,不用莫颜亲自动手,解决皇叔大人后顾之忧,对吕家也能交代过去。

    可是,永平侯那么惜命的人,为何会突然自绝?不但如此,还拉着大吕氏一起陪葬。

    “奴婢猜测,是咱们的计划,被他发现了。”

    墨冰思考片刻,对比袁焕之,永平侯应该更恨万俟玉翎和莫家,他突然这么做,难道是想保护什么人?

    毫无征兆的突然玩这么一出,又让事情陷入彻底的僵局中。

    “有时候,事情明明很简单,只是我们想的太复杂。”

    莫颜想,或许永平侯临死之前还要制造点假象,给众人增加麻烦,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大的势力,早就被救出去,不用等今天,不过是一颗弃子而已。

    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农历八月十六,一晃而至。

    天明时分,下起一场小雨。

    永平侯府一百多口被推到囚车中,囚车缓缓地驶向菜市口,午时三刻斩首。

    一大早,街头巷尾聚集众多百姓,百姓们手里提着小篮子,里面是烂菜叶子,木头屑,臭鸡蛋等垃圾。

    雨水打湿衣衫,散发着潮气,在人群中,却未见到几人打伞。

    “终于要死了,奸细早就该死!”

    百姓们跟随囚车的轨迹向前移动,边走边丢着垃圾,烂菜叶打空,落在地面,浸泡在雨水里,上面脏兮兮的痕迹是众人踩过的脚印。

    入狱良久,侯府下人们从开始的绝望,惊慌,恐惧,不可置信,到现在的认命,眼神空洞,麻木,如行尸走肉。

    “可惜永平侯和那个夫人倒是先死了,给他们个痛快,真是便宜了!”

    “对啊,要我说这种人就得凌迟处死,难怪边境开战没完没了呢。”

    百姓们对这些人没有一点同情心,甚至唾弃,同情他们,那些无辜受死的将士们呢?谁又为他们无辜献出生命喊冤?

    周倩儿挎着小篮子,跟着人流向前,她咬咬牙,颤抖地扔出烂菜叶,心中却恐惧得要哭出来。

    昨夜,她承受夏明轩一番兽欲,变着花样折磨她到天亮,他说,“今儿是永平侯府的人斩首的日子,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周倩儿忍住身体的酸疼,打个寒颤,侯府世子去看家人斩首,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也一起,准备些烂菜叶,砸囚车用。”

    夏明轩的声音很轻,语调平静,可周倩儿能体会这平静下暗藏的波涛汹涌。

    她记得朝中人的交代,不敢忤逆,为怕露馅她只好点头,小心翼翼地道,“可是,那么多人被斩首,我有点怕。”

    “怕什么?你不是能杀鸡吗,就是用砍刀直接剁掉脑袋。”

    夏明轩突然笑了,宠溺地捏捏周倩儿的鼻子,又摩挲她的头发,眼中带着回忆之色,“你还是从前那样,怕血怕黑,是谁要做最厉害的女英雄的?”

    毫无疑问,在此刻,夏明轩精神恍惚,再一次把周倩儿当成莫颜。

    早饭二人喝了一些粥,周倩儿被夏明轩拉着出门,从城北一直走到菜市口。

    周倩儿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寻找,祈祷上次出现的那个女侠,赶紧把她救走。

    “瓷娃娃,好看吗?”

    夏明轩以为,自己不在乎永平侯府人的生死,可是看到一辆辆囚车在眼前路过,听着百姓们的叫骂声,心里止不住地抽着疼。

    刚才那个小厮,叫来福,从小跟在他身边伺候,来福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及冠之年说上一门亲事,配个侯府中的丫鬟。

    来福抱着头,蜷缩在囚车的一角,他嘤嘤地哭泣,口中喊着,“世子爷,来福来世还给您做奴才!”

    夏明轩想,他犯过很多错,夜夜在青楼买醉,爹爹不闻不问,娘亲失望之极,妹妹恨铁不成钢,说他是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废物,只有来福,陪在他身边。

    “小的能理解您,喝酒伤肝,您还是悠着点。”

    来福不厌其烦地劝说,无数个日夜,来福等在花楼的角门中,憨厚一笑,搀着醉醺醺地他回府。

    来福不是侯府家生子,是几岁时被人牙子拐卖,辗转到了侯府上的,他说他想寻找亲生的爹娘,因为他总觉得,爹娘在某个角落也在找他。

    “世子爷,你说小的有没有可能是哪家小少爷?”

    来福嬉皮笑脸,平日总是耍宝,逗夏明轩开心。

    “你小子若是小少爷,身边能没有丫鬟婆子伺候吗?说不定是个山沟沟出来的!”

    夏明轩不止一次这么说过,那些寂寞的日子,主仆二人在一起饮酒,说着心事。

    来福不知道他做了拐卖女子的勾当,不晓得他开暗娼馆,就算是现在,来福一定认为是有人陷害他。

    雨大了些,空气中流动着阴冷的风以及食物*的臭气。

    夏明轩无意识地向前走,因为走得太慢,被身后人推了一把,他一个踉跄,周倩儿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夏明轩才勉强稳住身形。

    嘴角中有苦涩的味道,到底是眼泪还是雨水?或许,他不算特别失败,保护不了家人,得不到心爱的女子,可总有一个人,是那么无条件的相信他。

    在事发前,夏明轩有预感,所以他故意找茬打了来福十个板子,撵他出府,谁想到,来福自己又回来了。

    “来福,侯府的一切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虽然在我身边做小厮,可却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找家人,你为什么回来?”

    夏明轩内心涌起阵阵酸意,眼眶发红,或许,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事理。

    “爹,爹!”

    囚车再次走过,这次是囚车内安静地坐着一对母子,儿子才几岁,眉眼看着很讨喜,他正在他娘的怀中叫喊。

    亲生骨肉,夏明轩的儿子,如今长这么大,他新鲜过几天,一直没有再关注过。

    小妾,儿子,是他身上的污点,被他厌恶,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在府上,就会跑到书房找他。

    夏明轩骂过几次,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就很懂事了,偷偷地藏在桌子下看他。

    有一次,看得睡着了,闹得全府上下大动干戈地寻找失踪的小公子。

    当然,他是不会感动的,不仅如此,还狠狠地打了他的儿子。

    如今想起,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夏明轩的神经接近于崩溃。

    周倩儿更想哭,出门前,她亲眼看到,他在袖口中藏着一把匕首,万一他抽风,最先倒霉的就是她。

    囚车走过的路,满地狼藉,夏若雪站在茶楼的二层,双手握拳,手背青筋突起,眼睛凸出眼眶。

    恨啊,怎么能不恨,家破人亡,全拜莫颜所赐!

    袁焕之说一套,答应救出她的家人,却在莫府喜宴上干了蠢事。

    哼,再聪明的人就没有弱点了吗?她在几年前加入袁府时,就掌握了袁焕之的秘密。

    他抛弃了她,无所谓,反正,二人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他撇下她一人逃走,让她被人嘲笑为寡妇,也没什么,她本来的心上人也不是他。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前派人弄死他的爹娘,袁焕之以为做的很聪明?

    欲盖弥彰地混进莫府,以为挟持皇子就可以成事?蠢透了。

    侯府上下,除爹娘外,最亲的人就是大哥,兄妹同心,夏若雪晓得,他和她一样,定会出现在这里,然后用某种只有二人才知道的方式,找到她。